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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夫家不方便。”夏语澹没有否认,也不解释,然后急切的道:“大夫,我和相公成亲三年零六个月,我也没有一次……”夏语澹抿了抿嘴巴道:“没有一次怀上。”
成亲三年零六个月都没有弄出一条人命,便是对着大夫说出来,夏语澹也好生低落。
花姑倒是不急,问过了夏语澹的年纪,夏语澹相公的年纪。《素问·上古天真论》有言: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男子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写,阴阳和,故能有子。女子十四,男子十六就可以有孩子,赵翊歆和夏语澹现在都是十八岁,正当年的岁数,所以花姑直言不讳了,问:“三年零六个月,你和沈相公敦伦过几天?敦伦过几次。”
问诊花姑要问好些事,可是花姑估计夏语澹的夫家不一般,不想耽误时间,所以前面没有铺垫的先问这种男女闺房秘事。花姑见识过了太多大户人家的媳妇儿,她们的身体没有问题,是大户人家后院的女人太多,是夫妻长期分居,是长辈阻挠,总之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到最后结果一样,男人来的少了。尽管眼前的这个女人很漂亮,也有不被丈夫喜欢的可能。那些女人求医到她面前,是求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她是大夫不是神棍,便是正当年的岁数,也没有一次就中的。孕育子嗣,是要夫妻一次次的水乳交融才能成型。
“我算一算。”明明刚才还很低落,夏语澹的情绪一下子扬上来,她现在很会看出人家的心思了,轻柔道:“我相公在家的日子,都是谁在我的身边。你要问几天,隔一两天,两三天,他就有精神了,这样一算的话,六七八百……”
夏语澹的情绪就要那荡秋千,又荡了下来。方兴未艾,这三年,赵翊歆把他的所有都交代在自己身上,赵翊歆身体那么好的人,他要是兴致上来可以折腾到天亮,不过,他也懂得把握分寸,极少如此。几遍如此,论到次数,几百次机会,就没有一次中的?就算机会不看男人看女子,这三年半夏语澹来了四十次月事。四十分之一的概率都没有?
男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通过频繁的房事,花姑感受到夏语澹和她相公的感情,但同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终于放出来,做了一个把脉的手势。夏语澹感觉把手腕放上来,花姑温润的手指搭在她的脉上,细细探着她的脉象,又细细看着夏语澹的脸色。
夏语澹只洗了一把脸来的,没擦一点脂粉的素颜,就是为了方面大夫瞧气色。
花姑反复了一次把两只手的脉象都探了,又让夏语澹躺到内室去检查,问了夏语澹夫妻双方祖父辈生育的概括,夏语澹三餐的饮食,一天的作息,这些年月事和其他疾病的情况,足足谈了两刻钟,花姑很负责的慎重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沈娘子理解这吧。”
夏语澹绷着脸点了一下头。
花姑自己先笑了下,缓解夏语澹的紧张情绪道:“放心,我现在看来你的身体没有问题,不过我现在也没有看全你的身体。你下次行经的时候再来。”
“啊!”夏语澹张了一下嘴,没有发出声音,眼睛看着刚才检查下处的内室,目光询问花姑,做大夫是要做到这份上呀?
“对大夫来说,人身体上的任何部位排出来的东西,都没有污秽一说。”花姑莞尔一笑。
夏语澹条件先反射的回敬了一个笑容,然后对花姑钦佩不已。神农尝百草,花姑是真正的医者,夏语澹这次来没有错。
☆、第二百章依靠
被夏语澹饱含希望的眼睛注视,花姑双手叠放在桌前,这是一个长谈的手势,道:“得个孩子不容易,你要有个准备,下次行经第一天你就要过来让我检查,等行经结束,过五天之后每隔一天你还得过来检查,直到下下一次行经到来。一个月事周期,我才能完全确诊。这一个月,你要清淡饮食。”花姑看着夏语澹的素颜很满意:“而且这一个月,尽量不要再用胭脂水粉,头油发油,香胰子,衣服的熏香,那些个有气味的东西你最好都不要用。”
夏语澹唬道:“为什么不要用,是这些东西有问题妨碍了我的子嗣吗?”
夏语澹很久的以前也读过几本宫斗的小说,花姑这么一说,夏语澹顿时想复杂了。
“这些东西会掩盖你本身的气息,会妨碍我的诊断,正常情况女人用那些个东西当然不会妨碍子嗣的。”花姑停了停,觉得夏语澹算是一个有见地的女子,所以解释了一下道:“除了人之外,沈娘子见过猪牛羊等动物是如何受孕产下小崽的?”
“啊?”夏语澹不知道花姑为什么会说到这个,不过夏语澹小时候住在和庆府的农庄上,倒是见过的,所以点了点头。
花姑含着笑意道:“说起来人是人,不是那些动物可以比拟的,可是某些地方,人就未必比得上动物了。动物无需指导,本能就知道何时□□才能诞下子嗣,就是我们所说的发情了,动物有效发情的时候身体会散发特殊的气味吸引另一半,只需一次就播种上了。在这一点上,我们人可远远比不上动物,我们人不会再像动物一样明显的发情,也同时失去了那样判断的本能。”
“难怪了,以前庄子上给母猪配种的时候,我就奇怪,怎么算得那么准公猪牵进去一次就成了,只那时候我年纪小也不能问那些问题。”夏语澹了悟,然后用古怪的眼神看花姑,断断续续的道:“你要检查我……一个月事周期,那……我……这儿?”
“我行医四十五年,专断妇人内症,断的就是这个。有的动物不会发情,就是天生不孕。到了人这儿,做那事本身就是快乐,和动物的‘发情’是不同了,但进入那个时间段,人体还是会分泌出特有的液体,散发出特有的气味。我从脉搏,气息,体态等方面,还是能够断出一些来,这也是我全部的本事了。”花姑又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其实就目前看来,沈姑娘气血充盈,身体上,骨架,肌肉,脂肪的比例也是恰到好处,也就是俗话的宜男相,我已经有九成把握,沈娘子的身体没有问题。那夫妻之事,能不能生孩子,也不只是女人这方的问题。”
后半截话花姑的眼神和音调都很镇定,却给了夏语澹窒息之感,夏语澹深吸一口气才道:“不是还有一成把握没有确定吗?”
花姑深深看着夏语澹,颔首道:“这世上为女子不易,沈娘子明白就好。”
花姑行医四十五年,见得太多了,子嗣之事明明是男子的问题,却一味的把责任推到女子头上,要一个健康的女子承担无子的骂名。所以花姑在最后才会那样提醒夏语澹。
夏语澹摇头,道:“我的相公立家守业也不容易,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是我的问题。”
在花姑的叹息声中,夏语澹转身离去。
走在铺了鹅软石的小道上,夏语澹彷徨无力,尽是一口气走不出瑞仁堂,在沿边的一块怪石上坐下了。多年前,高恩侯府还想把夏语澹送给兴济伯当贵妾,不正是瞧着那时候,夏语澹就已经出落得一副好生养的模样,其实不用花姑提醒,夏语澹明白生个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儿。这样的明白让夏语澹全身泛冷。
三年了,在夏语澹的身边,成亲三年还没有生育的年轻夫妻很少很少。毕竟现在夏语澹接触到的各府上的年轻媳妇们,对于她们来说,繁衍后嗣是她们最大的责任。像温神念和何氏,元兴三十年五月初九成的婚,三年抱两,第一胎是女儿,上个月儿女算全了。温持念和郭氏元兴三十一年三月成的婚,倒是两年半没有孩子,可是夏语澹是知道的,那是郭氏还不想生孩子。郭氏善歌舞,通音律,是个舞蹈大家,生孩子很影响舞蹈功底的,很多舞蹈大家在黄金年龄都不会生孩子,郭氏在进温家门之前,就把话先挑明了,她二十二岁之前不想生孩子,多潇洒。
像郭氏这样能生却不想生,才叫潇洒。可是夏语澹,她想要孩子,除了太孙妃的责任之外,夏语澹单纯的想在这个世上留下自己的血脉,一个家庭有夫有妻,有父有母,有子有女,对夏语澹来说,才是她完整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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