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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买卖142（第2页）

密室之中，尊卑有别，王妃虽是堂妹，却坐在上首。

谢晦坐在下首恰好与刘威对视。

望着这位年轻的中书令，刘威的脑中浮过昨夜与崔泷密议对策时的情形，崔家在江南的功课不是白做的，江南朝局分析得通透。

南人自晋东渡以来，一直是北方士族把控朝局，对南方本土人实施压制，士族与寒门之间的争斗一直很尖锐，自宋武帝刘裕开国以来，寒门崛起，士族的地位下降了，当朝司空徐羡之，尚书令傅亮，镇北将军檀道济等一干大臣皆出身寒门，四顾名中只有谢晦出身士族。

庐陵王亲近颜谢等人，和士族走得近，而且他是距离皇权最近的人，一旦天有不测，庐陵王登基，那么寒门将遭到惨重的打击，寒门无不想除之以后快。

劫王妃这等事，士族做不来，能下手的只有寒门，意在辱没门楣，扰乱庐陵王心境，趁机布局。

寒门财力不如士族，朝堂之上还好说，野望却差得远，若想成事必有大笔银钱输入，此间三升堂或与寒门达成了某种协议，外面的事三升堂来做，换取朝堂上的支持。

刘威哪知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闻之不禁心惊肉跳，自己卷进来的不是一般深，不过一想到那三升堂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一群老外还想欺负咱家阿泷，我刘威和你们拼了。

谢晦乃当朝四顾命之一，又是士族，或可通过他的门路打探到三升堂的信息，在江南，三升堂的门路比不上夏国，如今江南的市面上见不到他们的堂口旗号，但是想来一定在某处暗中运作，之所以选中白马堂的船，是因为双方在北魏和夏国皆有冲突，夺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矛盾已不可化解。

搅动朝局这等事三升堂很有经验，外国人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入朝为官的，这令当朝者十分放心，孰不知，一旦被银钱收买，想要独善其身却是难上加难。

“不过，收买官员这等事又不止他三升堂会，白马堂也一样。”崔泷如是说。

密室之中，王妃欲言又止。

谢晦知事有蹊跷，便道：“此间事，只有我们几人知晓，堂妹大可知无不言。”

王妃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半晌，终于把自己如何遭劫，如何被营救的一系列过程讲与自家位高权重的堂兄说，个中细节听得谢晦心惊肉跳，闻听后叹道：“竟有这等事？”

王妃用手帕擦拭着泪水，啜泣道：“堂兄若不为妹妹做主，这庐陵王府，妹妹无论如何也没有容身之地了。”

谢晦缓缓地叹着气，思虑着这件事该怎么办。

刘威趁机抽言道：“威所为之事，与王妃的遭遇有关。”

谢晦并不想让外人插手这件事，但他们已经是知情人，况且自己谋划这件大事也牵连到庐陵王，只得佯装淡定道：“你二人营救王妃有功，要什么赏赐说出来罢，谢家无不应允。”

豪门中人就是豪气，张口便是赏赐，这兄妹二人的说话方式倒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刘威不卑不亢道：“谢大人误会了，在下不是为了赏赐而来的。”

“哦？”谢晦的一双眼睛眯缝着，仿佛要把刘威看个通透。

刘威可是见过大人物的人，怎么会害怕他这样的目光游戏，视而不见，但仍是一脸谦卑道：“在下有想和谢大人做一笔买卖。”

“买卖？荒唐！”谢晦冷哼一声，他乃当朝中书令，做什么买卖？

刘威不在乎他的态度继续道：“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谢大人听过再拒绝不迟。”

谢晦想知道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且多听一句，再做决断也不迟。

刘威立直身体侃侃而谈：“白马堂在江南有船千艘，布庄百余间，桑田万倾，江北之地走牛贩马，酒楼客栈，米粮所到之处皆有白马堂的旗号，其商路北至柔然可汗庭，西至凉州，东至北燕，富可敌国，只求谢大人查明一件事，白马堂愿送上一成的股份。”

谢晦的眼睛突然瞪圆了，还真是来谈买卖的？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对了，记得他有一个身份，大夏骊山伯，想来此言不虚。

想到这儿，谢晦捻着胡须，语气有些沉，说道：“不知骊山伯是南人还是北人呢？”

这意思是问你站在哪一边儿的，这哪能难倒刘威，脱口便道：“大江南北皆是中华之地，威乃中华人。”

须知中华一词正是出自于魏晋时期，有哲人钟信从天人合一的哲学观中，从中国和华夏各取一字复合而成，其词寓意深远，十六国之乱时便有奏疏曰：“中华荡覆，狼狈失据”的字样。

此中华符合江南正统的世界观，谢晦闻言不禁暗赞，抵触的态度顿时减了几分，无怪乎自家那位眼高于顶的堂兄也会推崇这个小子，确有才具啊。

谢晦微微颔首道：“你与谢家有恩，谢家人自然是要感谢你的，且说说这笔买卖所谈为何事？”

刘威一字一顿地说：“三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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