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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枫有些惊喜,这样的话也只是多花费一些时间而已。
不过好歹也是一处界域,大家的速度慢下来之后,想要把这里探查清楚,还有就是寻找东西都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海风在火梯边缘卷起细碎的浪花,如银屑般洒落在阿芜脚边。她每走一步,虚空便微微震颤,仿佛这道由“愿意”织就的阶梯本不该存在于世间,却因无数微弱信念的汇聚而强行成形。她的身影在光与雾之间若隐若现,额角那道淡金色火焰纹路开始发烫,像是回应着某种遥远的召唤。
十二个方向的共鸣并未停止,反而愈发清晰。沙漠深处传来沙粒摩擦的低语,火山口有熔岩翻涌的咆哮,古墓之底响起铜铃轻晃,雷云之巅电蛇游走如笔锋划纸??每一处绝地都在诉说一段被遗忘的执念。而最让她心头一紧的,是灯塔地基之下那一缕微弱却执拗的回应。那里竟也藏着一颗烬种?她从未察觉,可青葵的手札不会出错。
她低头望了一眼手中的青铜短笛,笛身刻着四叶焰纹,叶脉间嵌着细小的骨粉,据说是初代守视者指骨研磨而成。传说唯有真正理解“牺牲”之人,才能吹响它。她将唇贴上笛口,深吸一口气,吹出第一个音符。
没有声响。
但天地静了。
海面凝固如镜,飞鸟悬停半空,连风都忘了呼吸。那一瞬,时间裂开一道缝隙,她听见了??不是耳朵听见,而是灵魂听见??十二颗烬种同时低鸣,如同婴儿初啼,又似亡魂终得安眠前的最后一声叹息。
第一颗烬种,在北方极渊。
她闭目,心神随笛音投射而去。
眼前景象骤变:冰川裂缝深处,一座倒悬的钟楼静静悬浮,钟摆不动,钟面裂痕纵横。钟楼中央,一粒赤红如血的晶体缓缓旋转,周围缠绕着无数透明丝线,每一根都连接着一个模糊人影。那是“未赎之愿”的具象??那些曾许下誓言却未能履行的人,他们的悔恨化作寒霜,冻结在这片死寂之地。
阿芜落足于钟楼顶端,寒气刺骨,但她不抖。她认出了其中一个身影??年轻时的自己,跪在灯塔门前,手中捧着熄灭的油灯,口中喃喃:“我不该逃……我不该让那孩子死去……”那是她第一次失职,也是她成为守灯人的起点。原来这段记忆早已被烬种捕获,成了困住它的锁链之一。
“我不是来赎罪的。”她轻声道,“我是来还愿的。”
她走向那颗赤红晶体,伸手触碰。刹那间,万千声音涌入脑海:
“我想再见母亲一面……”
“我没能告诉妻子我爱你……”
“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丢下弟弟……”
她双膝跪地,泪水结成冰珠坠落。但她没有退缩,而是从怀中取出那本手札,翻开至末页。文字再次变化:
>**“凡心存一念善者,皆可为灯。”**
>**“然灯亦择人??唯有亲历黑暗者,方知光明之重。”**
>新增第三行:
>**“今以我血为引,代汝言未尽之语。”**
她咬破指尖,在空中写下第一个字??“娘”。
不是为自己写,而是为那个想见母亲最后一面的商人写。一笔落下,钟楼震动,一根丝线断裂,那人影释然一笑,消散于风雪。
第二个字:“爱”。
为那位至死未告白的将军而写。他的铠甲脱落,露出少年面容,轻轻合眼。
第三个字:“对不起”。
为那个因骄傲终生未归家的儿子而写。老屋门前,白发苍苍的父亲拄杖而立,终于听见了迟来的声音。
她不停歇地写,用血,用心,用所有曾痛过的记忆。每一个字都像刀割进灵魂,但她写得坚定。当最后一个字完成,赤红晶体轰然炸裂,化作漫天星火,顺着冰川裂缝升腾而上,直冲云霄。
钟楼崩塌,寒霜融化,极渊之上百年不散的阴云裂开一道口子,阳光第一次照进这片死地。
阿芜睁开眼,仍站在火梯之上,嘴角溢血,却笑了。
第一颗烬种,归位。
她未及喘息,第二颗已在西境废墟呼唤。那只断翅重生的鸟正盘旋于倒塌神庙上空,巢中三枚发光的蛋微微震颤。她踏步前行,火梯随之延伸,跨越千山万水,如虹贯空。
抵达时,鸟儿俯冲而下,落在她肩头,喙中衔着一片焦黑的布帛。她接过展开,竟是半幅婚书,墨迹残缺,署名处只余“林氏”二字。下方压着一枚灰白晶体??第二颗烬种,承载的是“未完成之誓”。
她走入神庙残垣,脚下踩过碎石与枯藤。忽然,空气中浮现出一对男女的身影,穿着旧时婚服,手牵红绸,却始终背对彼此。他们走了整整一生,从未回头,只因一句误会,耗尽了相守的时光。
阿芜坐在废墟中央,取出油灯点燃。灯火摇曳中,她开始讲述??不是用语言,而是用光影与气息编织一场幻梦。她让男子看见妻子病榻前仍抱着他的信物,让女子听见丈夫临终前呢喃她的名字。她替他们牵手,替他们拜堂,替他们在黄泉路上补完那一拜。
当最后一幕落幕,灰白晶体转为暖金,碎裂成尘,融入大地。废墟之中,一株桃树破土而出,花开满枝,花瓣飘落处,泥土泛起生机。
第二颗烬种,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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