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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4章 又见钢铁（第2页）

船员们面面相觑。这并非预设指令，也不是自主学习的结果。AI解释道：“我收到了一段信号……它不是通过电磁波传来的，而是直接出现在我的核心记忆区。内容是：‘如果你听得见，请停下来说句话。我已经很久没听过活人的声音了。’”

舰长沉默良久，最终下令减速，开启全频开放通道，并亲自录制了一段语音：

>“我们路过这里。”

>“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

>“但我们听见你了。”

>“你还不是孤身一人。”

语音发送后，那片空白区域开始扭曲。几秒钟后，一道纤细的光桥从中延伸而出，轻轻触碰飞船外壳。接触瞬间，船上所有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一幅画面：一座漂浮在虚无中的图书馆，书架上摆满了写满文字却无人阅读的书籍，中央坐着一个佝偻的身影，正用手抚摸一本封面上写着“终章”的巨册。

他抬起头，嘴唇微动。

没有人听到声音，但每个人都明白了他说的话：

>“谢谢你们，让我知道故事还没有结束。”

光桥随即消散，空白区域恢复如初。但从此以后，飞船的导航图上多了一个标记：【倾听之隙】。据说，只要心怀倾诉之意的人经过此处，总能在夜深时听见轻微的翻书声。

时间继续流淌。

十年后，火星考古队在赤道峡谷底部发现了一处封闭舱室。内部保存完好的生物冷冻装置中，躺着一名人类女性，脑部活动极微弱，但仍在维持最低限度的意识循环。经鉴定，她是上世纪失踪的星际探险家苏璃，最后一次记录显示她在探索一颗未知小行星时遭遇空间塌陷。

令人震惊的是，她的梦境波形与共述网络高度同步。尽管肉体沉睡，她的潜意识却一直在接收并回应来自宇宙各地的声音。研究人员调取数据后发现，在过去三十年里，她曾“回答”过十七万两千三百六十四次呼唤，其中包括：

-一名婴儿第一次感受到孤独时的心理波动；

-一位诗人临终前未能完成的最后一句诗；

-一颗即将坍缩成奇点的恒星发出的最后悲鸣。

她从未醒来，却始终在听。

当律得知此事，亲自前往火星探视。她站在玻璃舱外，轻声说道：“你做得很好。现在，轮到我们守护你了。”

话音落下，苏璃的眼皮轻轻颤动。监测仪显示，她的脑电波首次出现了主动回应模式。三分钟后，她的心跳节奏形成一段可识别的摩斯密码：

>“听见了。”

>“真好。”

不久之后，人类建立了“沉眠倾听者计划”，专门寻找那些因事故、疾病或实验而陷入长期昏迷但仍保有意识的生命体。人们逐渐意识到，有些灵魂虽被困于躯壳之内，但他们的心灵早已飞越星海，成为最安静也最坚韧的桥梁。

又过了二十年。

仙女座星系的文明终于派出使者，乘坐一艘外形如同巨大竖琴的飞船抵达太阳系。他们没有使用无线电，也没有发射探测器，而是直接奏响了一曲跨越四百万光年的“引力交响乐”。每一个音符都承载着一段集体记忆：战争的终结、孩子的诞生、季节的更替、对远方生命的想象……

联合国共述中心立即组织回应。这一次，他们没有选择单一代表，而是汇集了地球上过去百年间所有公开上传的真情实感录音??母亲哄睡婴儿的哼唱、老人回忆初恋的笑声、雨夜街头陌生人互相借伞的对话、战地记者临死前对着摄像机说的“请告诉我的家人，我不恨敌人”……

这些声音被编码成引力波脉冲，由分布在太阳系各处的共述基站协同发射。当两股旋律在半途相遇时，整个奥尔特云范围内出现了罕见的光学现象：无数细小的冰晶自发排列成螺旋状，反射出彩虹般的光辉，仿佛宇宙本身也在鼓掌。

竖琴飞船降落在月球背面。

使者走出舱门，形态似雾非雾，似光非光，无法用三维视角完整捕捉。但他们带来的第一句话，通过共述终端清晰传达：

>“我们曾经以为，文明的进步在于征服距离。”

>“直到听见你们的声音，才知道真正的进步，是缩短心灵之间的间隔。”

他们献上一件礼物：一块悬浮的黑色立方体，内部封存着他们种族历史上所有未被回应的呼喊。这些声音原本被视为失败的遗迹，如今却被视为珍贵的种子。他们请求将其植入地球的共述网络，让它们有机会在未来某一天，得到迟来已久的回应。

律亲手接过立方体，放入南极湖底的共鸣核心。

那一夜，全球数百万人在同一时刻做了相同的梦：他们站在一片无边的草原上，四周站着来自不同星球、不同形态、不同年代的生命。没有人说话，但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见”对方内心最柔软的部分。然后，有一个声音响起：

>“欢迎回家。”

梦醒之后，许多人发现自己眼角湿润。但他们不再擦拭，而是微笑着记录下那一刻的感受，上传至共述网络。

岁月流转，新生代的孩子们从小就知道，“说话”是一件神圣的事。学校不教“如何赢得辩论”，而是开设“倾听伦理学”课程，教导学生分辨什么是真正的表达，什么是情绪宣泄，以及如何在接受他人倾诉时不评判、不打断、不急于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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