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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的路途愈发难走,新安道南边的谷北道里丘陵密布,马儿累的脑袋耷拉,天气也是透骨的湿冷。
阿厘却很欢喜,只因那建荣县的洪大夫实在医术高明,开的方子极其有效,三天前用过一次药,周琮状态好极了,不光不再发热胸痛,甚至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唯一的病症只剩止不住的咳嗽了。
周琮来了精神,便用在途中买到的算盘,教阿厘计数。
阿厘从小脑子就不甚灵光,对着他使尽浑身解数撒娇耍赖,想逃离这门枯燥难懂的学问,可他不动如山,极富耐心,是非逼她学会的架势。
胡明和十九没在里面,阿厘正赖在周琮身上,双臂箍着他的细腰,脸儿埋进胸膛,屁股把他大腿当椅子坐,朗朗白日间,十分地伤风败俗,可她没受礼教熏陶,无知无觉;周琮则是在二人独处之时对她尤为放任,修长的指头搭在她那截细白的脖子上,逗猫似的捏了捏落下许多碎发的后脑勺,唇角还噙着笑:“比上一节简单得多。”
阿厘闷声拒绝:“不信,昨日你也是这么说的!”
又抬起小脸,大眼尾端下垂又上翘,满是不解:“为什么非要学这个啊?我学不会的,你还不如教我拓扑!”
周琮手臂下滑,圈住娇儿柔韧的腰身,将她往上拦了拦,总算是能脸对脸交谈了。
“拓扑是解闷的玩意,珠算计数则是实务……”
仗着现在的高度,阿厘勾住他的脖子,凑上去,用啄吻淹没他未完的“说教”。
靠着“逃学”的热情,她直起上半身,几乎是将他欺到了车壁上,唇舌又极尽讨好。
正是上山路,一时不察,车轿轧过沟坎,似咬非咬叼着他上唇的贝齿一压,铁锈味立刻弥漫进二人的口中。
阿厘惊呼一声,慌乱抬头,捧着他的下颚想看看伤口如何,周琮却一偏头,咬上她在脸侧的虎口。
浅浅的牙印子,沾了些血色,染自他唇瓣的伤口。
周琮掀起眼帘,静默的眸子里是暗自翻涌的情绪,无不遗憾地浅浅勾起唇角,仍在冒血珠的伤口与眉间的朱砂痣遥相呼应,愈加鲜明,鸦羽长睫低垂,皎肤厉骨,竟有莫名的惨烈之感。
“若是真能留下些印记就好了。”
阿厘心头倏地一痛,没问为什么,把袖子上撸,将手腕递到他的嘴边:“咬吧。”
她的眼眸坚定如星子,万年不移地高悬,只把清晖撒给一人。
那腕腻琼脂,青色血脉纵横而过,周琮颔首,双唇贴近,默默感受其上的肌肤温度以及脉搏的鼓动。
心跳似乎也有朝向,随着唇上的脉动,贴合了她的节奏。
阿厘暗自闭了闭眼,准备迎接疼痛。
等待半晌,到来的却是一道响亮的“啵”声。
她讶然睁开眼,周琮握着那截手腕,眸含微波,笑的很开怀:
“这里跟心脉相连,我已在阿厘的心上做了记号。”
碧落黄泉,五六十年,奈何桥边,印记指引,定能等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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