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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往日重来（第2页）

，而是“只能贵”

，只能是级别不低的高官。

叶山豪叹气，可惜了，爷爷若是在我们那边，绝对又是一个南怀瑾。

叶山河叹气，说爷爷绝对是大材，可惜埋没了。

公私合营一来，爷爷审时度势，立刻放弃一切，把偌大的产业交给政府，跑回小镇隐居，再也没有机会从事他喜欢且擅长的商业活动。

叶山豪说，那时叶家是不是已经交给厶伯主持了？叶山河心中一痛，说不知道。

叶山豪反应过来，他的厶伯叶中民，叶山河父亲自杀时，叶山河已经有七岁，不可能不记得什么，这么回答，是不想说什么。

叹了口气说，那种情况下，算是塞翁失马，倒也因此躲过了后来的浩劫。

叶山河强颜说，幸好爷爷奇技在身，他和陆承轩才没有跟着挨饿受冻，而且过着远超一般人的“富裕”

生活。

他的衣服虽然也有破旧，但从来不缺，而且过年，基本会有新衣服，他还球鞋穿，有运动服，还有篮球和连环画。

然后是住。

这个似乎没有什么说的。

他们一直住在叶家祠堂。

是叶家传承几代的产业，后被收归国有，爷爷回去之后，经过多次跟区政府交涉，写了申请，把堂屋那块要了回来，一直住到他去世。

叶家祠堂本是镇上首屈一指的大屋，但那几年损毁严重，爷爷和叶山河，陆承轩住进去后，除了在祠堂挂上一副对联就再没做其它修缮，尤其是后来，爷爷小有名气赚了小钱之后，也同样不管不问，叶山河那时候对于住的问题没有概念，同时因为镇上大家居住条件都很差，相较之下，叶家祠堂宽敞大气，他和陆承轩在厢房一人一屋，从小养成了叶山河独处自立的特性。

真要说，只有一个比较特别，那就是爷爷雷打不动的午休。

即使他后来享有神医的大名，尤其是擅治婴幼儿病，深得附近乡镇农民信任，再加上收费低廉，几乎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患者上门。

每当爷爷午休时，叶家祠堂经常坐满了等待爷爷睡醒的大人小孩，陆承轩不胜其烦，经常吃了午饭就带着叶山河离家出走，去学校后山坡那处竹林看书。

叶山豪哈哈大笑，说这个习惯被他父亲叶中国也继续了下来。

不仅到了台湾是每天必修，叶中国还说过一件事，就是当年他跟着国军溃退，有一天中午打了个盹，醒来一看四周无人，不知队伍往哪个方向逃跑去了，正想掉头投降，发现身边地上用石头划了个箭头，心念一动，死马当活马医，不管不顾往哪个方向狂奔，居然追上了大队伍。

后来才知道是非常了解他这个坏习惯的连长，临走时给他留下的这个标示。

连长恨他，也懒得叫他，更不敢给他写字留言泄露军情，索性这么随便一划，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

叶山河一笑之后，却是深深震撼，想到那个大变乱时代，当真人的命运不可预料，回头一想，从某个角度来看，现在未尝不是如此。

他一路走来，可能错失了很多机会，但也抓住了很多机会，他可能成为很多个叶山河，象现在流行的平行世界理论一样。

他离开江州到省城那一段时间，经常一个人躺在床上回忆自己在江州那段经商的经历，假想自己在一些节点如果了不同的选择，会怎么样？比如，他从一开始就拒绝了陶涛，会不会更好？比如，他不是对周波那样盲从，生意归生意，情感归情感，是不是会更好一些？可是，如果他在江州一直一帆风顺地走下去，就不会到省城来，晓可也可能不会那样勇敢地跟他在一起，一切的一切，就不可能有他现在，可是，他现在就真的好吗？他现在就满足了？

最后是行。

这似乎更没有说的。

爷爷回到家乡，偃旗息鼓，接受命运的安排，斩断一切妄想，把世界缩小为叶家祠堂那几十平米的空间，一天绝大部分时间都窝在祠堂，除了偶尔晚饭后会出门往学校那边散散步，或者偶尔去镇上应酬吃饭。

后来改革开放，整个国家像是从冬眠中苏醒过来，车多了，路宽了，交通方便多了，甚至乘坐飞机也不再是难事，但是爷爷依然保持着那种简朴固定的生活习惯，一年也去不了一两次县城，他似乎忘记了他还有两个看起来非常成功的儿子，似乎从来没有动过心去看看他们生活的环境，也不跟他们联系，甚至拒绝他们探视，就那样牢牢地守在家乡，窝在叶家祠堂。

叶山豪第一次表情凝肃起来，半晌才不解地问，我一直不明白，爷爷他为什么不来台湾转转，或者更早，他也可以去北京，去大伯那里走走。

叶山河表情也深沉起来，说他也不知道。

停顿一下，又说，或者，对于爷爷来说，如果没有生意做，去哪都没有意思吧，又或者，爷爷十多岁就走南闯北，大上海，老北京，香港广州，东北新疆，哪个地方都留下他的足迹，他的人生已经足够丰富，没有必要再狗尾续貂，没有必要打乱他平静的生活，他的一生，早已注定。

停了一停，加上一句，或者说，很多年前，他就死了。

这是叶山河这些年来思念爷爷时反复思想得出的一个推想。

他总觉得爷爷那副若有若无的微笑背后隐藏着深沉的伤痛，只是那时候他还小，还不懂，可是当他开始想明白时，爷爷坟头的蒿草已经成拱。

叶山豪从副座伸过手来，轻轻拍拍他的肩，表示理解和安慰。

只有这一刻，兄弟二人前所未有的心灵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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