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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鼓声（第2页）

然凤君浑身一震。

原来所谓“虎毒不食子”，并非绝对。有时，父母之爱，恰恰是以最残酷的方式完成的。

小船驶向岸边，朝阳已升至半空。然家父女登岸，马车早已候在渡口。冯昭华与陈秉正随后而来，三人同乘一车，一路无言。

回到宅中，婢女们忙前忙后烧水煮茶。然凤君换下湿衣，坐在铜镜前梳发，手指却止不住地抖。镜中人面色憔悴，眼下青黑，嘴唇干裂。她盯着自己看了许久，忽而低笑出声。

“笑什么？”然东华端着一碗姜汤进来。

“笑我自己。”她接过碗，一口饮尽，辣得眼角沁泪，“昨夜我还想着，若能擒住君怀起，逼他交出真账，便可洗清冯家冤屈。可现在呢？真账是有了，冯尚书却可能正是幕后之人之一。我拼死抢来的证据，反而成了刺向岳丈的刀。”

然东华坐下，沉声道：“你可知为何我让你习武、识字、通谋略？不是为了让你做个女侠，而是为了让你在这浑浊世间，活得清醒。”

“可清醒有什么用？”她苦笑，“我看透了阴谋，却救不了任何人。冯昭华失去了爱人，君怀起丢了性命，而我……我甚至连恨都不知道该恨谁。”

“那就先别恨。”然东华握住她的手，“先活下去。只要人活着，就有翻盘的机会。”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清河帮信使跪地呈上一封密信：“小姐，这是从君怀起身上的暗袋里搜出的，方才送达。”

然凤君拆开一看，瞳孔骤缩。

信上无名无款，仅有一行小字：

>**“假账三册，其一在冯府西厢地窖第三块青砖下；其二藏于城南慈恩寺观音像腹中；其三，随我葬入黄土。唯望有人掘坟取之，昭雪天下。”**

她猛地站起，手一挥，将桌上茶盏扫落在地，碎瓷四溅。

“他早就准备好了！”她声音颤抖，“他知道他会死！所以他把最后的希望，留给了……我？”

然东华神色凝重：“此信若真，意味着君怀起至死都想揭发真相。但他不敢明言，只能以这种方式传递线索。”

“那我们现在就去挖！”冯昭华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双目赤红，“我要拿到那份账册！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不是贼，他是想救这个国家的人！”

“不可！”陈秉正拦住她，“如今冯尚书即将返京，府邸戒备森严，你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况且……”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万一冯大人真是共犯呢？你进去，等于送死。”

室内陷入死寂。

良久，然凤君缓缓开口：“所以，我们必须等。”

“等什么？”冯昭华瞪着她。

“等风向变。”她走到窗前，望向远方京城方向，“冯尚书回京，必先面圣述职。届时朝堂震动，各方势力博弈，正是混乱之时。那时，我们才有机会动手。”

“可君怀起的坟……”

“七日之内不会下葬。”然凤君冷声道，“按律，钦犯需经刑部验明正身，方可入土。我们还有时间。”

她转身，目光如刃：“第一件事，派人盯紧慈恩寺，今晚子时，我去取第二册账本。第二件事，查清冯府地窖守卫换岗规律。第三件事……”她停顿片刻，一字一句道，“联系我在京中的旧部，准备后手。”

冯昭华看着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陌生又熟悉。她不再是那个温婉聪慧的闺秀，而是一头觉醒的母豹，爪牙毕露，步步为营。

“你不怕吗？”她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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