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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庆太子这一下惊骇更是非同小可,死鱼眼张大瞪视白衣少年,嘴唇不动,腹中咕咕作响:“你师父是谁?”梁萧右手兀抓着他仗头,脸上含笑,说道:“怎么又一个问我师父的,小爷自出道以来,每打一回架,都有人要问我师父是谁,怎么,难道你也想,向她老人家请安不成?我看还是免了罢,我师父她脾气不好,最恨的便是,人不人,鬼不鬼的畜生?”
众人听了好笑,均感此人不可理喻之极,保定帝兄弟俩皆是摇头暗笑,梁雪却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延庆太子心中怒极,腹语又道:“你小子有些门道,不想嘴上功夫更见了得?”梁萧哼了一声,冷笑道:“门道何止一些。”顿了一顿,缓缓道:“延庆太子,我只要你一句话,这解药,你给是不给?”
延庆太子腹中嘎嘎几声,像是嘿嘿邪笑,随即声音飘扬:“我和段氏仇深似海,你想这解药我会给么?不过段誉这小子,定力当真不错,居然可以撑到现在?”梁萧道:“你和段氏的仇恨,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但你拉我妹妹淌这锅浑水,自是非管不可。”延庆太子讶异道:“哪个是你妹妹?”
梁萧笑道:“场上最美的那个便是?”延庆太子不觉扭头睨了那梁雪一眼,见她娇美可爱,心道:“这不是木姑娘吗?怎没听说她还有个哥哥?”梁萧见他眼神涣散疑惑,知他心思,当即又笑道:“不错,我妹妹姓梁名雪,不是你心想的木婉清,你不过是抓错了人而已。”
见他犹在惊疑不定,出神思考,梁萧趁机说道:“段延庆,解药?”说得简单明了,段延庆回过心神,桀桀笑道:“小子,有本事你自己解去,何必求我?”梁萧冷笑道:“谁求你了,小爷向来不求人,爷不过是给你个机会,作个选择罢了。”顿了一会,又提高嗓门,说道:“我的买卖很划算,童叟无欺,交出解药,还你内力,不交,嘿嘿,吸干你内力,如何?”
段延庆乍闻之下,心中又是一惊,当下气运丹田,灌满手臂,想借此试图再次震脱,那少年的指尖。不料真气一去,又是石沉大海,不知去向,只急得他心中狂跳,骇然无比。又听得那少年嘻嘻嘲讽道:“段延庆,你再使点劲,爷很是舒坦,你运多少内力,爷赏你个便宜,照单全收,免得浪费资源。”段延庆听说,狂怒不可压制,正欲做最后的拼斗。
忽听那黄眉僧道:“施主,该你落子了,何以迟迟不下,是否认输?”原来那段延庆经梁萧一阻,黄眉僧片会,此时已功德圆满,见二人僵持不下,出言提醒,毕竟这盘棋还未分胜败,虽然延庆太子稳胜券,步步紧。但棋之一道,有时讲究的是运气,死里求生,峰回路转,也未必可知。
闻言,梁萧嬉笑道:“既然延庆太子想不出下一步,该往哪走,不如爷替他代劳,虽然在下棋艺有限,但走一两步还是比较可以的,你说呢?延庆太子?”口中说话,手中运满内劲,缓缓注入仗头之中。
段延庆感知大力来袭,无暇细想,急运气相抵,就算拼个内力全失,也要给些厉害他尝尝,好教这小子知道,恶贯满盈不是白叫的。
这样你来我往,二人凭着一根铁杖阻隔,比拼内力,一个气运丹田,另一个蓄劲反击,一个巧劲相抵,另一个绵力偷袭,纠纠缠缠,反反复复,兀是不分胜负。如此过了半刻钟,两人头上、身上、脸上全是湿汗,旁人瞧来,二人便似刚从水缸中出来一般。
现场气氛也变得诡异莫常,人人屏息注目,生怕漏过一丝精彩情节,只是众人表情各异,皆怀着不同的揣测。段家诸人甚为担忧,尤其是梁雪,心一直绷得紧紧的,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哥哥,见他流汗,自己也忍不住汗流浃背,他皱眉,自己也跟着拧眉揪心,哥哥的一举一动,全瞧在她眼里,似乎她就是哥哥的化身,哥哥便是自己,在这小小的天地里,早已融为了一体。
二人各凭本事,俱逞真功,少年主在将水搅浑,帮青袍客落子,好他交出解药,救得妹妹名声,他又何曾想,这延庆太子毕竟不是纸糊的,果真有点能耐。若不是他先前消耗了一些真气,恐怕此时,真有些抵挡不住,看来少年有待提高自己的修为,实是刻不容缓之事。一个段延庆已然这般了得,想想他可是萧峰的手下败将,那萧峰武功之高,实难想象,当今武林,萧峰的武功可称得上第一高手,日后遇上,真想领教领教。
不及长想,梁萧忽而心生一计,体内暗中逆转北冥真气,潜运些阴寒之气过去,顿觉对方身子一颤,心下窃喜,不给他丝毫机会,一股作气,全力运转北冥真气,缓缓吐出,丝丝寒意,悄无声息,循仗头自手臂至全身而入。登时手捏的那根铁杖,微感嗡嗡震动。过了片刻,真气又变炙热,流进他的里内。
延庆太子墓地里一个激颤,顿感对手阳刚之气,忽然间变了阴柔寒冷,心觉不妙,当即引内力化解,方行功一半,又觉阴寒之气,倏尔间,变作炙热滚烫之气。不多想,即运巧劲化解,化到一半,那股阴寒之气,再次袭来,然后又变得炙热……
如此,一会阴寒,一会炙热,唬得个延庆太子心慌意乱,急急应招,两股气在他体内交流乱窜,反复施为,身子上的苦处,难以言表,真想就此放下一切,不如死了吧,免得遭受如此剧痛。但一念到,只要将这小子杀了,再把段正明兄弟俩拔除,段氏的江山,便会重归他手。幸喜兴奋之下,寻死念头,顿时烟消,又拼命运气力搏。
俩人这般拼死拼活,你来我往,又僵持了半天,眼看照此下去,不知何时方了,众人皆是焦躁不安,比武拼斗内力,外人根本插不上手,稍有疏忽,轻则重伤,重则小命不保。局势越来越险峻,眼看二人身上的湿汗逐渐蒸发,丝丝白气,自头顶飘漫上空,这景象煞是诡异惊人。
虽然在拼斗,梁萧还不忘此行目的,有意无意,总要引导他,将他那根铁杖杖头,往棋局的上位的七八路送去。延庆太子似乎察觉,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力缆狂澜。梁萧无计可施,暗叹一声,寻思延庆太子内力中的破绽,欲求一击突破,这才想到了上述法门。
趁着延庆太子心神纷乱,再潜一股阴阳之气,暗送过去,心叹一声:“罢了,听天由命!”骤然将手松开,延庆太子不疑有诈,见强悍绝伦阴阳之气侵来,第一反应便是,运劲抵挡。当下又气运丹田,劲贯手臂,突然间,忽感仗头一轻,铁杖适机垂下,正好点在‘上位的七八路上,只因梁萧这么一松手,他内力收发不能自如,铁杖下垂,尚挟余劲,自然而然的重重戳落。延庆太子暗叫:“不好!”急忙提起铁杖,但七八路的闪叉线上,已戳出了一个小小凹洞。
高手下棋,自是讲究落子无悔,何况刻石为枰,陷石为子,内力所到处石为之碎,如何能下了不算?但这’上‘位的七八路,乃是自己填塞了一只眼。只要稍明弈理之人,均知两眼是活,一眼即死。延庆太子这一大块棋早就已做成两眼,以此为攻黄眉僧的基地,决无自己去塞死一只活眼之理?然而此子既落,虽为弈理所无,总是功力内劲上有所不足。
延庆太子暗叹:“棋差一着,满盘皆输,这当真是天意吗?还是那小子所为?”他是大有身份之人,决不肯为此而与黄眉僧再行争执,当即站起身来,双手按在青石岩上,注视棋局,良久不动。
梁萧退后一步,昂首悄立,双手交于身后,笑道:“输了,也不能毁了棋盘吧?放心好了,这不会成为你的耻辱的。呵呵,想走,至少先把解药留下?”
除延庆太子之外,众人大是纳闷,均觉这小子,莫名其妙之极,都想:“他是不是被这青袍客打傻了,还是疯了,不然何以胡言乱语?”段延庆心道:“这小子到底是谁?他怎会看出我的心思,而且小小年纪,武功已然这般了得?”微睨了少年一眼,若有所思。
神思了半响,突然间一言不发的撑着铁杖,杖头点地,犹如踩高跷一般,步子奇大,远远的去了。梁萧在身后高叫:“喂,喂,延庆太子,你还没给我解药呢?不能走啊?”喊了一阵,才听得远远传来一句:“你那么聪明,还用我说么?”
梁萧立即臭骂:“妈巴个糕子,你贱人养大的,啊,思想那么龌龊,手段那么下流,做事那么卑鄙,行径那么无耻……还做人作甚么?干脆死了算了,免得贻害祖国下一代……”他兀自喋喋不休漫骂着。
猛得喀喀声响,青石岩幌了几下,裂成六七块散石,崩裂在地,这震烁古今的一局棋就此不存人世。梁萧霎时住口,一会又不屑道:“切,雕虫小技,走了还故弄玄虚,唬谁呀,爷是吓大的么?早跟你说过,别把它毁了,偏偏不听。唉,世人都是这样,不听小爷言,吃亏在眼前,何以临了,方知悔之晚矣,唉。”说着,频频摇头,叹息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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