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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为什么兜兜转转这个东西会在杜敬霆那里,只是此时钥匙扣上拴着一把铜钥匙,和当初被她扔掉的那把好像一摸一样,握着这个钥匙扣记忆不禁和过去联通了。
那一年,他将这个东西交到她手中的时候,对她说:“你把钥匙栓在包里,别再弄丢了回不来……”
她抓着这把钥匙,终究模糊了视线,良久,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开始家里很安静,后来随着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苏爸的吼声,苏妈的哭声交杂在一起。
在父母眼里,她和杜敬霆的感情一直很稳定,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这么多年过来了,他们待杜敬霆早都当自家人了,突然得知他们已经分开的事实,老两口一时无法相信。
苏一灿本来准备再缓一缓找个机会慢慢让他们接受她和杜敬霆分开的事,可今晚这顿饭,让她知道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一旦她和杜敬霆的关系跟利益扯在一起,后面想说清楚就更难了。
苏爸气得手抖,指着她就说道:“让你回来宁市工作,你不肯,非要一个人跑去凤溪,能不出问题吗?感情再好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不让我们跟着操心?”
苏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小杜知道换季你爸腰会不舒服,在外地还让人送按摩仪过来,他对我们都能这么上心,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能对他这么铁石心肠?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去了凤溪以后,小杜三番四次去找你,你对他不冷不热的,他是在外面做大事情的人,你还要他怎么低声下气去求你?人心都是肉做的,再热的心被你这么冷下去,也会没有温度,有什么大事非要闹成这个样子?你倒是说说看啊。”
苏一灿的喉咙无声地滚动着,所有情绪咽进肚子里,一声不吭,任凭父母怎么说她,逼问她分开的原因?她只是安静地承受着,没有指责杜敬霆一句,也没有将两人之间的不堪呈现在二老面前。
岑莳的确和舅舅他们下了楼,只不过在他们上车后他又折返上来,靠在大门外默默地解着手中的金属锁扣,一遍又一遍,无声地听着里面的动静,从安静到大吵再到低低的哭叹,他不知道苏一灿是怎么面对奔溃的父母,只是到后来门内再次恢复安静。
一直到夜已深,苏一灿才穿好鞋子,套上外套拿起包打开大门,当她踏出家的那一刻,昏暗的门廊前,岑莳修长的身影安静地等在门口。
她轻轻带上了门,细微的声音让廊前的声控灯亮了起来,她的轮廓也更加清晰,隔着两步的距离望着彼此,岑莳看见了她脸上的憔悴,好似刚经历了一场浩劫,整个人被剥了一层皮,灯光映照下,脆弱得仿佛随时要倒下,就连那双平时艳冷的凤眼,此时的光都是涣散的。
岑莳什么也没说,只是朝她走去,牵起她的手,带她走进电梯,再走出小区,拦了车。
在出租车上的时候,苏一灿的目光始终空洞地望着窗外,很安静,他拉过她的手,轻轻捏着她的手指,她的手生得好看,修长匀称,骨节柔软,他不是没有牵过女孩的手,或许记忆中以前上学的时候因为一些活动也和女孩有些接触,但不知道西方人的手和东方人不一样,还是当时他接触的女孩身材魁梧,没人给过他这种感觉,这种重了怕捏碎,轻了心里发痒的感觉。
他的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动作很慢,但是舍不得放开,眷恋也有些心疼,声音很低:“为什么不跟你爸妈说?要自己扛?”
红灯停下了,夜里的市区车辆依然川流不息,苏一灿的目光停留在北街的路口,穿过那里就是她和杜敬霆的第一个小家,那个只有五十多平的小房子,承载着她对这段感情所有的记忆。
随着绿灯放行,车辆滑过那个路口,她的目光掠过曾经熟悉的街道,也好似彻底和过去擦肩而过。
她对岑莳说:“你知道有种病能让人不语、不动、不食吗?”
街口被甩在了身后,她收回目光:“我得过这种病,没有社交,疏远亲友,不停吃药,头发大把地掉,人瘦得很恐怖,被人当怪物……”
岑莳垂下视线,渐渐将她的手指收紧握在掌心,听见她继续说:“后来得了肠胃病,有时候在外面会没法控制,被人指着议论,丢脸甚至想死,他扔掉手上的东西用衣服裹着我带我回家处理这些……难堪。
除了父母,很难想象有谁会有耐心面对这种日复一日,没有尽头的磨难。”
她垂下视线,气息很弱地说:“这个世界上,不是光有爱情这一种东西的。”
她侧过头望着他,岑莳也慢慢转过视线,他的眉拧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亲口告诉岑莳她过去的不堪,也是第一次将她的脆弱完完全全展示在他面前,让他看见了他从未触及到的情感,陌生却也是复杂的。
她对他说:“岑莳,我累了。”
他的眼眶有些热,好像突然明白了她不争不吵的原因,这是一场漫长的磨砺,外人或许很难给那段经历定性,善与恶,对与错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可是他突然明白过来,没有那段经历,她或许不见得能像现在这样完好地坐在他身边。
岑莳将肩膀伸到她面前对她说:“累了就靠上来。”
苏一灿望着他没动,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今天又折腾了一整天的缘故,她的眼睛已经没神了,岑莳便将她的脑袋拨到了肩上,她好像终于找到了支点,很快就睡着了。
凤溪房子门前的巷子很窄,很多出租车司机怕调头麻烦不愿往里开,岑莳只有拖着困顿的苏一灿下车,干脆把她背到肩头上,还没走两步,她又闭上了眼,和父母谈判的这两个多小时似乎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精力。
进了家后,岑莳帮她打水,将她拉进怀里替她洗脸,苏一灿终于睁开眼,迷蒙地对岑莳说:“这样不好…我们这样不好……”
岑莳绷着脸不说话,她挡开他的手,他干脆低下头咬着她小巧的耳垂,有些置气地问她:“怎么样好?我就想对你这样。”
苏一灿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走进浴室,从浴室出来时她已经换上了睡衣,走回房刚准备关门,岑莳抵住了房门,眼神灼灼地看着她,苏一灿倚在门边,长发落在肩上时,她野艳的五官总会给人一种风情万种的感觉,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对他说:“我今天累了,你让我好好想想。”
他的眼神有些幽暗,伸手勾住她的睡衣腰带,垂着眼睫问:“不能进去吗?什么都不做。”
她对着他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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